银联数据服务有限公司 曹光宇

  2020年上半年，受疫情等因素影响，我国经济运行先降后升，二季度经济增长由负转正，主要指标恢复性增长，为下半年经济的持续恢复提供了有力支撑，经济运行稳步复苏。2020年上半年，国内生产总值为456 614亿元，同比下降1.6%。分季度看，一季度同比下降6.8%，二季度增长3.2%。上半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72 256亿元，同比下降11.4%，降幅比一季度收窄7.6个百分点，全国网上零售额为51 501亿元，同比增长7.3%，一季度同比下降了0.8%。

  随着复产复工进度的加快，居民生活有序恢复，同时各地接连出台促消费政策，消费市场稳步回升。2020年上半年，最终消费支出向下拉动GDP 2.9个百分点，其中，二季度最终消费支出向下拉动GDP 2.3个百分点，较一季度收窄2.1个百分点；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实际下降9.3%，较一季度收窄3.2个百分点。在支出结构方面，上半年居民人均食品烟酒消费支出、居住消费支出同比小幅增长，教育、文化和娱乐消费同比降幅最大，为35.7%，生活用品及服务消费支出、交通和通信消费支出、医疗保健消费支出等亦同比下滑。2020年上半年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结构如图1所示。

  疫情影响下，居民消费意愿下降，信用卡业务承压，整体发展速度放缓。随着经济逐步恢复，消费热度回升，预计下半年信用卡业务将进入恢复增长阶段。笔者对上市银行2020年半年报中所披露的信用卡业务相关情况进行了整理，供业界人士参考。

一、发卡情况：卡量增速放缓，多家银行推出医护、小微等特色产品

  2020年上半年，信用卡行业新增发卡量同比增速明显放缓，一季度我国信用卡和借贷合一卡在用发卡数量环比增长0.32%，二季度发卡增速有所回升，季度环比增长0.99%，达到7.56亿张。由图2可以看出，2020年二季度发卡数量同比增速为近三年来的低点。

  具体到银行，建设银行上半年新增发卡约600万张，占到2019年全年新增发卡数量的47%，基本保持平稳增长，客户数破亿。各银行发卡数量座次排位基本无变化，多数银行上半年新增发卡数量为2019年全年的30%左右，同比降幅为30%～50%。区域性银行中，上海银行累计发卡近1000万张，盛京银行、重庆农商、宁波银行等发卡数量较年初涨幅超过20%，长沙银行新增发卡近30万张。

  2020年上半年全国性银行信用卡累计发卡数量如图3所示，新增信用卡发卡数量如图4所示；部分全国性银行流通卡量情况如图5所示；部分区域性银行信用卡发卡情况见表1。

  获客渠道方面，疫情防控期间各行线下直销团队等展业基本停滞，线上获客成为主要途径。招商银行在半年报中提及，其信用卡数字化获客占比达62.48%。产品方面，线上平台联名卡产品成为新增信用卡的主力军，如今年2月，部分区域性银行京东金融联名卡在新增发卡总量中的占比为4成左右，较1月上升了约100%。多家银行上半年推出了医护、小微专属产品，如中国银行推出服务医护人员的“中银优客.医护专属分期”，民生银行小微普惠信用卡多样化分期方案为小微企业主、个体工商户提供差异化优惠利率等。

二、透支规模：二季度企稳回升，零售信贷占比下滑

  人民银行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二季度末，我国金融机构住户消费性贷款余额为46.32万亿元，同比增长13.5%；上半年增加2.34万亿元，同比少增6602亿元。数据显示，2020年一季度我国银行卡应偿信贷余额环比下降4.30%；二季度应偿信贷规模有所回升，为7.5万亿元，环比上涨3.26%，但依旧低于2019年末的7.59万亿元。

  得益于发卡数量的增长，建设银行信用卡透支余额较年初增长了4.5%，行业份额占比也提升至10%。招商银行与工商银行信用卡透支规模差距进一步缩小；兴业银行信用卡透支余额较年初增长近9%，高于同期发卡数量的增长幅度；农业银行、中国银行、民生银行等信用卡透支规模保持一定增速，排位有所提升（如图6所示）。截至报告期末，招商银行信用卡循环余额占比为23.52%，较年初上升1.14个百分点，该比例也达到了近三年的最高值，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利息收入。

  区域性银行中，中原银行信用卡透支余额超过100亿元，盛京银行信用卡透支余额较年初增长近50%，晋商银行、重庆银行信用卡透支余额增幅在15%以上（见表2）。

  除兴业银行以外，本期多家全国性银行信用卡业务在零售业务中所占份额有所下降（如图7所示）。部分银行也公布了个人消费贷款情况，报告期末，建设银行、邮储银行个人消费贷款在零售业务中的占比较年初微升，农业银行、浦发银行、中信银行、光大银行则出现下降。区域性银行中，盛京银行、晋商银行等该指标有所上升（见表3）。

三、交易与收入：达到2019全年五成水平，逐步恢复增长

  2020年上半年，招商银行信用卡交易额突破2万亿元，光大银行、民生银行、浦发银行、兴业银行、邮储银行的信用卡交易额（消费额）同比实现增长，其中，兴业银行涨幅近20%，上半年交易额达到了2019年全年交易额的55%，其他全国性银行上半年信用卡交易额占2019年全年的比例多在45%～50%（如图8所示）。区域性银行中，盛京银行信用卡交易额同比增长了241.8%，中原银行同比增长了58.9%（如图9所示）。

  中国银行公布了同期分期交易额情况，为1782.73亿元，同比增长了7%。此外，银联数据发布的区域性银行信用卡发展活力指数相关内容显示，2020年7月，部分区域性银行信用卡分期笔数与总金额呈现出环比上涨趋势。疫情影响下，一方面持卡人由于资金紧张等原因，分期需求增加；另一方面，银行业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推出分期优惠等系列活动，使得分期业务有所增长。

  在收入方面，招商银行、中信银行、光大银行、浙商银行2020年上半年信用卡业务收入占到2019年全年收入的50%及以上，浦发银行、华夏银行该比例略低于50%。从收入结构来看，招商银行利息收入同比增长4.5%，但非利息收入出现近年来首次同比负增长（如图10所示）。非利息收入主要包括商户回佣、手续费、年费、违约金等，2020年上半年信用卡业务非利息收入下滑，可能的原因一是受疫情影响，线下消费减少，商户回佣收入降幅明显；二是监管部门多次发文，要求银行进一步强化金融支持疫情防控，鼓励银行对疫区的取现业务减免服务手续费等，如盛京银行累计调减客户利息、违约金约50万元。

  中信银行在2020年半年报中披露，其信用卡非利息净收入为157.74亿元，占全行非息净收入的44%。2020年上半年，民生银行信用卡业务净收入为161.39亿元，在同期零售业务营业收入中的占比为44%，在全行整体营业收入占比超过16%。以平均资产余额与净收入来计算收益能力，上半年，民生银行的信用卡业务收益能力约为3.57%，零售业务整体为2.51%，对公业务为2.49%，可以看出信用卡业务在收益能力上具有显著优势。

  区域性银行中，2020年上半年，广州农商信用卡业务营业收入为4亿元，中间业务收入为2.64亿元；中原银行信用卡业务收入同比翻倍（如图11所示）。

  在银行卡手续费收入占整体手续费及佣金收入比例上，除民生银行较年初上升2.6个百分点外，多数全国性银行有一定下滑。区域性银行中，哈尔滨银行该指标提升了18个百分点，达61%，显著高于其他银行。2020年上半年全国性银行银行卡手续费收入占手续费及佣金总收入比重如图12所示，区域性银行银行卡手续费收入占手续费及佣金总收入比重如图13所示。

  2020年二季度，随着复产复工复市的有序推进，银行积极响应各地政府号召，配合开展消费券发放等活动，为扎实做好“六稳”工作、全面落实“六保”任务做出积极贡献，如中国银行开展“总对总”电商平台线上支付优惠活动，全面打造“百城千店”等主题营销活动；浦发银行信用卡中心在上海“五五购物节”期间，联动上海核心商圈以及线上多元消费平台，构建丰富的“线上+线下”消费生态圈等，信用卡整体交易情况已进入恢复增长期。

四、风险情况：不良率上升，但整体资产质量可控

  受疫情冲击叠加国内宏观经济低位运行、结构调整深入推进等多重因素影响，居民消费需求短期收缩明显，共债风险进一步暴露，加之催收工作开展受到影响，信用卡资产质量呈现出一定的短期波动，不良贷款金额上涨，信贷规模增速放缓，使得不良率上升，2020年一季度早期逾期规模阶段性上升，部分关注类贷款于二季度进入不良。从行业数据来看，2020年一季度末，我国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偿信贷总额超过900亿元，损失率较2019年末上升0.29个百分点；二季度末逾期半年未偿信贷总额环比下降7%，损失率也下降至1.14%。下半年，随着信用卡贷款规模的回升，同时银行持续强化逾期贷款催收化解，预计信用卡资产质量整体稳定可控。2020年上半年部分银行信用卡业务风险情况如图14所示。

  中信银行在2020年半年报中指出，信用卡不良贷款和问题贷款高发的持卡人所在行业主要是商业贸易和制造业。自2020年4月起，信用卡客户首次进入逾期的比率呈下降趋势，月度不良净增额也持续下降，不良率上升的趋势初步得到遏制。除信用卡不良率外，招商银行也公布了关注贷款率情况，可以看出相关指标在一季度末上升后，二季度逐渐好转，关注贷款率已低于2019年末水平（见表4）。

  区域性银行中，上海银行2019年底、2020年一季度末以及2020年二季度末的信用卡不良率分别为1.63%、1.74%和1.84%，宁波银行2020年二季度末信用卡不良率为0.87%，保持低位运行。

  疫情之下，信用卡风险案件呈高发态势且花样不断翻新，多地监管部门发布针对性提示，警示消费者。不法分子的诈骗手段有：以可获得小额贷款等名义联络消费者，诱导其下载钓鱼软件或骗取个人信息，随后以信息不符等为借口，冒充银保监会工作人员冻结账户资金，要求消费者缴纳保证金、认证金等钱款才能解冻账户；在因疫情防控退改火车票和飞机票的高峰期，实施电信诈骗，窃取银行卡号、密码、验证码等敏感信息，转走卡内余额；在网络平台以“采购防护物资”“献爱心”等为幌子发布虚假信息，诱骗消费者转账，使消费者账户资金受损等。

  也有灰黑中介瞄准各银行在疫情期间对于还款、减免息费等的特殊政策，以“个人债务重组”为幌子，伪装成“反催收联盟”成员，通过制作虚假材料、批量代写投诉信等方式，帮助个别持卡人争取不正当权益，甚至在短视频平台以“退息策略及话术”等直播课为噱头，骗取会员费。多地银保监局也发布了关于合理使用信用卡的消费提示，消费者应正确认识信用卡功能，树立科学消费观念，不要“以卡养卡”，避免信用卡逾期等。

  在额度使用情况方面，2020年二季度末行业整体授信使用率为41.88%，较2019年末下降了1.82个百分点，大部分银行本期额度使用率有所下降，降幅最高超过6个百分点。2020年上半年全国性银行信用卡额度使用情况如图15所示，2020年上半年区域性银行信用卡额度使用情况如图16所示。

五、其他情况

  部分银行信用卡中心员工人数较2019年末略有下降，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信用卡业务数字化运营程度持续加深（如图17所示）。

  银行信用卡App如招商银行“掌上生活”、交通银行“买单吧”等注册用户数保持增长趋势，但月活用户数量较2019年末有所下降，疫情使得人们出行、本地生活服务场景需求减弱。“掌上生活”App非信用卡用户占比由2019年底的31.51%上升至33.29%，非金融场景使用率由72.70%上升至73.90%，数字化经营成效显著。部分银行信用卡App情况如图18所示。

六、行业趋势探讨

  1.直播、短视频兴起，试水营销新模式

  疫情防控期间，信用卡线下获客受到极大影响，开展线上营销、获取流量成为各行的首要发力点。直播、短视频等营销迅猛发展，信用卡作为零售业务中与客户日常生活最为密切的业务之一，多家银行尝试进行直播“带货”，其思路大体有两种：一是与当红主播合作，如李佳琦在零食节直播中穿插招商银行掌上生活锦鲤节活动宣传、浦发银行发行薇娅主题信用卡、中信银行信用卡中心携手刘涛在聚划算开展主题直播等，赢得了相当多的人气；二是银行自主开展直播，如民生银行信用卡中心开展15周年云庆典直播等。在短视频方面，多家银行信用卡中心已开通抖音账号，视频内容包括产品介绍、活动宣传、金融知识科普等。

  银行在探索营销新模式的过程中，不仅要考虑合作伙伴与品牌的契合度，更应注意监管部门的相关规定。2019年底，人民银行、银保监会等4部门联合印发《关于进一步规范金融营销宣传行为的通知》，其中提及“通过视频、音频方式开展金融营销宣传活动的，应当采取能够使金融消费者足够注意和易于接收理解的适当形式披露告知警示、免责类信息”“不得允许从业人员自行编发或转载未经相关金融产品或金融服务经营者审核的金融营销宣传信息”等。直播、短视频等方式相对传统营销来说，对创意以及运营能力的要求更高，银行需把握新媒体营销规律，保持敏锐的市场嗅觉，在拉新获客的同时做好私域流量经营。

  2.探索增值服务，优化业务收入结构

  目前，信用卡业务收入以分期、利息、回佣、年费、手续费、违约金为主，其中前三者占据了绝对比重。如何提升信用卡业务持续、稳健的收益能力是近年来行业共同关注的问题，一些银行也开始对多元化的增值服务进行尝试，如交通银行信用卡推出“用卡无忧尊享版”与“惠还”增值服务，“用卡无忧尊享版”为10元/户/月，服务包含短信提醒、最高50万元/户/年的失卡保障、信用卡及有效身份证件丢失补办补偿且无需限定盗刷责任等；“惠还”为30元/户/年，包含12张单张面值5元的还款红包。广发银行信用卡新增120元/年的“还款安心”增值服务和300元/年的“健康管家”增值服务，“还款安心”权益的亮点是持卡人遭遇意外或重疾等免还款，“健康管家”包括快速问诊、二次诊疗、住院安排、手术安排、就医陪同、重疾保障等。兴业银行信用卡推出信用卡延期还本功能，不同期数收取不同手续费。

  美国信用卡部分增值服务项目有权益包售卖（向持卡人收费，同时可向品牌商收取冠名费）、小额提现手续费（用户在商户刷卡时可获得小额现金，作为消费入账且免息，仅收取手续费）、还款保护、钱包丢失保障、身份盗用保护等，或许可为我国商业银行提供一定的参考。多元化的增值服务不仅能满足客户差异化的服务需求，还能优化信用卡业务收入结构。新修订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中，将民间借贷利率司法保护上限调整为LPR的4倍，目前为15.4%，近期已有平安银行温州分行个人信用贷款相关判例，法院仅支持原告按照贷款市场报价利率的4倍计算相关息费。信用卡透支利率上限为18%，未来信用卡透支利率是否面临下调尚不确定，银行需未雨绸缪，在产品规划、风险定价等方面持续进行多元化探索。

  3.深耕存量经营，从获客驱动转向交易驱动

  人民银行数据显示，截至2020二季度末，我国人均持有信用卡和借贷合一卡0.54张，但也有观点认为该数据被低估。综合考量我国经济发展阶段、居民储蓄消费习惯、类信用卡产品等情况后，中金公司认为2019年调整后我国人均信用卡持卡量为1.76张，超过了新加坡2018年的1.6张，接近韩国2019年的1.98张。在此我们不过多探究该数字的准确性，从目前情况来看，一二线城市信用卡市场已是一片红海，三四五线城市相对而言发展空间较大，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银行自身的存量运营能力已经成为赢得行业发展下半场竞争的关键之一。

  2020年上半年，银行在存量客户经营上的调整主要围绕积分与会员体系两方面展开。积分方面，中信银行、广发银行、光大银行、民生银行、兴业银行、华夏银行等调整涉及新增线上交易积分场景、积分MCC范围、封顶规则以及航空兑换里程规则等。积分规则的调整需要考虑积分成本、客户体验、风险情况等多重因素，银行的积分体系差异化也逐步显现。在会员体系方面，农业银行信用卡上线星级会员体系，不同等级会员在机场接送、代金券、商城特惠等方面享受不同权益；民生银行信用卡在“全民星计划”的基础上推出“升舱”权益，结合用卡情况、身份特质等对客户进行综合评定，并匹配差异化权益。会员体系是客户经营培育的有力抓手，在构建过程中需要将持卡人行为研究、行为权重以及权益设计等纳入考量，从而实现提升客户黏性、活跃度、留存率和贡献度的目的。

  信用卡业务积累了持卡人海量数据，数据驱动决策与精细化运营的价值愈发明显，从精准营销到风险管理，从价值提升到体验优化，数字化赋能业务发展已经渗透到信用卡业务的各个环节之中。

  2020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十三五”规划收官之年，也是脱贫攻坚决战决胜之年。为支持经济社会恢复发展，金融部门在2020年上半年推出了多项政策举措，同时也持续加大不良资产的处置力度。一场疫情，给信用卡行业带来了风险管理、客户经营、数字化服务等多方面的思考。后疫情时代，居民消费信贷需求回升，普惠金融加速发展，信用卡业务将进入恢复性增长阶段，数字化转型的脚步也将不断加快。